喀布尔的地下女孩:儿时当一回假小子,已是她们的人生顶点

2023-04-10 00:10

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2017年的长篇动画电影《养家之人》?

故事里阿富汗小女孩帕瓦娜的父亲被塔利班逮捕,她只得剪去秀发,伪装成男孩,挣钱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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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阿富汗的传统习俗,女性如果没有父亲、兄弟、丈夫或儿子的陪同,就不可独自外出活动。在这样严酷的社会环境中,阿富汗女性唯一的喘息之机就是在第二性征尚不明显时伪装成男孩。今天要介绍的书就是关于这群阿富汗假小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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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Underground Girls of Kabul: In Search of a Hidden Resistance in Afghanistan

by Jenny Nordberg

《喀布尔的地下女孩:在阿富汗寻找隐藏的抵抗力量》

珍妮·诺德伯格 著

需要强调的是,这本书出版于2014年,大部分故事发生在亲美政府统治期间。 书中的描述并不代表阿富汗女性的现状 ,因为从2021年8月起,美军撤出后塔利班重新掌权,女性权益再次收紧。

下文结合了两篇刊发于2014年的书评文章以及我的阅读体验,其内容同样不能代表阿富汗女性的现状:

Rafia Zakaria为《纽约时报》撰写的书评,原文地址:
https://www.nytimes.com/2014/10/12/books/review/the-underground-girls-of-kabul-by-jenny-nordberg.html
Rachel Newcomb为《华盛顿邮报》撰写的书评,原文地址: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opinions/book-review-the-underground-girls-of-kabul-by-jenny-nordberg/2014/09/19/441e752e-0eb5-11e4-b8e5-d0de80767fc2_story.html


自 2001年美军进入阿富汗以来,“拯救”阿富汗妇女的想法一直被政客和媒体用作开战的理由。十三年之后,瑞典调查记者珍妮·诺德伯格深入探索阿富汗妇女生 存状况,出版了这部观察入微的惊人之作——《喀布尔的地下女孩:在阿富汗寻找隐藏的抵抗力量》。本书的切入点是一群被称为bacha posh( “打扮成男孩”)的女性。一些阿富汗家庭把年幼的女儿视为“荣誉儿子”对待,把她们打扮成男孩并允许她们自由外出。这种做法得到亲友和其他社群成员的默 许。

在 五年多的时间里,诺德伯格观察采访了多位bacha posh并与其家人、医生和老师谈话,借此深入探究当代阿富汗女性的生活。她的研究颠覆了外界刻板印象中备受压迫、穿着罩袍、需要他人拯救的阿富汗女性形 象,相反,她充分展示了这些女性的强韧品格,展示了她们如何利用有限的自由和自主权,在严酷环境中努力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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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穿着罩袍的阿齐塔与她的竞选海报

故 事的中心人物是女政客阿齐塔,一位曾经的bacha posh。阿齐塔在1980年代苏联控制下的喀布尔长大。她从小天资聪颖,知识分子出身的父亲思想开明,允许她接受良好的教育,这既给阿齐塔的人生带来希 望,也使她面临外界更大的敌意。塔利班(第一次)掌权期间,阿齐塔当医生的梦想破灭,她十九岁时被迫嫁给老家的一个堂兄,这个目不识丁的贫穷农民早已有了 一个妻子,并且在婚后时常家暴阿齐塔。

塔 利班倒台后,女性有了外出工作的机会,阿齐塔一人打四份工供养婆家十多口人。后来阿富汗新宪法规定国会议员中至少要有25%为女性,于是阿齐塔决定从政。 支持者借给她二百美元用作注册参选的经费,她知道自己必须赢,因为倘若输了她还不起这笔钱。阿齐塔获胜后成了代表农村省份巴德吉斯省(Badghis)的 议员,随后带着丈夫和孩子搬到首都喀布尔生活。

突 然成为公众人物后,问题凸显出来:阿齐塔只有四个女儿,没有儿子。在外人眼中这意味着无能,连儿子都生不出来的女人,怎么能参与国家大事呢?做为解决方 案,阿齐塔把家中最年幼的女儿变成了儿子,女孩的名字也改为男性化的梅赫兰(Mehran)。这一招解决了许多问题,男性继承人的存在增强了阿齐塔在政坛 的分量,也提升了她在家庭中的地位——她不仅是养家之人,而且是丈夫的两个妻子中唯一有儿子的那个。作为一名政客,阿齐塔梦想为自己的女儿们建设一个更好 的阿富汗,而她为之进行的战斗是本书最吸引人的故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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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岁的梅赫兰与母亲阿齐塔

阿富汗社会极轻视没有儿子的家庭,哪怕是有个假装的儿子也可以减轻耻辱感。在这片充斥着“失业、贫困和持续战争”的土地上,家中有儿子意味着安全。宗族组织及其根深蒂固的父权制传统比不断更替的政府提供了更多的稳定性。

此外还有一种公认的迷信观念,认为把女儿装扮成男孩可以提高母亲下一胎怀上儿子的机率。(类似于中国给女孩起名“招弟”“来弟”。)

但具体到不同的家庭,家长把女儿当成男孩抚养的直接原因也各不相同。

对阿齐塔这样的中上层家庭来说,一个bacha posh可以提升家庭的声誉、形象和影响力。

对一些下层阶级家庭来说,bacha posh算是半个劳动力,十一二岁的女孩可以外出打零工以补贴家庭收入。

还有一些开明家庭世代都有bacha posh的传统,为的就是让女孩至少在童年时代能够享受自由、接受教育,同时锻炼她们的胆量和品格。一位出身军官家庭的前bacha posh坦言自己儿时就学会了骑马和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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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喀布尔的两个bacha posh,14岁的阿里(左)和16岁的塞塔尔(右)

在 青春期到来之前,大多数bacha posh要变回女性,这种转变对于一些习惯了男性身份和特权的女孩来说可能造成心理创伤。比如16岁的扎赫拉(Zahra),她已经历月经初潮,却仍不愿 意放弃男性身份,而彻底摆脱阿富汗女性的命运只能是空想。扎赫拉与母亲时常争吵,她一厢情愿地大喊:“我要去伊朗做变性手术”或者“等美国的亲戚来探亲 时,我要强迫他们带我去美国。我要上学,我要工作。”

母亲只是冷冷回答一句:“你做梦吧。没人带你去。”

扎 赫拉明确的逃离愿望与阿齐塔的隐秘心思遥相呼应——女政客承认自己在出国访问期间曾开玩笑说要寻求庇护。这间接反映了一个残酷的事实:阿富汗国内存在巨大 的性别鸿沟,而阿富汗人与外国人之间同样存在天壤之别。阿富汗像一座监狱,其国民被囚禁于其中,被排除在全球流动性之外,唯有援助工作者和记者能够来来往 往。诺德伯格为此内疚不已,在序言的最后,她结束调查离开了阿富汗。“我做了所有外国人都会做的事。我坐上飞机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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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语版封面

诺 德伯格也在书中批评了国际援助组织声称能够解决阿富汗问题的狂妄自大。如果阿富汗被称为“帝国的墓地”,诺德伯格建议,“在我们这个时代,它也可以被称为 ‘外国援助实验的游乐场’。”从 2006年到2011年,来自各个国家和多边组织的发展援助超过了300亿美元,但收效有限,其中大部分资金只是助长了“管理不善和腐败”。一年之内就有 700多个专门针对女童和妇女的项目,但这些项目主要关注城市女性,其成效几乎无法测量。而一旦塔利班重新掌权,这些成果很可能会被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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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版封面

尽 管战争和外国援助未能显著改善大多数阿富汗妇女的生活,但当前(美国驻军期间)的政治气候至少为像 bacha posh这样的女孩们提供了一个临时空间,允许她们为自己创造身份。读完本书后,读者将更加了解塔利班重新掌权与阿富汗妇女生存境况之间的利害关系。诺德 伯格写道,在最近的历史中,阿富汗妇女不仅仅是一个“问题”,而且“处于冲突的核心”。没有简单的答案,但本书提供一个了解她们生活复杂性的难忘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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